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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浑身都在痛——这身四处捡来又勉强拼凑起的动力甲大约有四分之一的零件其实已经停摆,起不了什么实际作用,只是放着好看。就好比,其中理应存在的减震功能在刚刚就没有及时运作,但好在,陶钢本身的防护能力还是实打实的。
虽然在刚刚那样的爆炸当中,这也没有什么用处。他心想。
洛特其实没太看出来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但他推论得出来:那几道蓝光坠进他的阵地之后掀起了爆炸,然后几乎是立刻地,引发了燃料箱,或者弹药箱的殉爆。总而言之,他负责的火炮阵地上所有能炸的东西都在那个关头猛地炸开了,产生的冲击波和飞散的“弹片”甚至将在几十米开外的他也搞得人事不知。
重申一遍,他浑身都因为承受了爆炸中剧烈的震动而疼痛,而且他的头上应该非常准确地挨了一下。为此提供证明的证据有二:其一,当洛特从地上爬起来,尽可能抖掉自己动力甲上的沙尘时,他感觉头痛欲裂、天旋地转,并因此怀疑自己是否得了脑震荡;其二,他的头盔的机魂正在大不悦,目镜上显示的读数没一个有逻辑的,很显然,它在洛特的脑袋外面替他承受了什么本会把他直接开瓢的碰撞。
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洛特不得不把这个陪了他四场战役的老伙计从自己脖子上扯下来。他是从一个午夜领主的尸体上把这顶头盔摸来的。很可惜但也很幸运,那个时候它的状态就不是很好,所以打扫战场的钢铁勇士看不上这玩意儿,才最终便宜了洛特。他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用自己贫瘠的知识给它检修保养,在把它外侧的那些午夜领主风格的装饰拆掉,将它换成钢铁勇士的涂装时又多么开心,但现在,它显然要寿终正寝了。
这顶MK5头盔天灵盖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相当可怖的凹痕,应该是被铁片之类的东西狠狠砸了一下,但凶器本身并没有嵌在陶钢上。它的目镜镜片也已经碎了,露出更里面,在强烈震动下不规律地颤抖着、混乱地运作的鸟卜仪结构。或许真正的技术军士还能对遭受了这种伤害的动力甲头盔妙手回春,可惜,这是洛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这样看来,他大概率得遗憾地将之报废丢弃了。
他倒不是因为对这头盔产生了多余的感情才感到遗憾的。洛特的遗憾完全出于实用性的需求:他得通过这顶头盔当中内置的通讯珠,才能完成战场通讯。
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即便不抱什么希望,洛特还是把这顶头盔又重新勉强戴了回来。透过破碎目镜所看到的世界也同样破碎得不成样子;角落里老旧的液晶计时器显示着88:88:88,损坏得经典又明显,叫他没法推断自己到底晕过去了多久;通讯珠似乎还能用——有一个瞬间里,洛特似乎听见了其中传来了一点电流的杂音,但不论是他向自己队长的频道中发出呼叫,还是尝试与那个才刚刚同他协作射击了的火炮阵地联系,他都没有得到任何沉默之外的回应。这让他实在拿不准,到底是通讯珠因为撞击坏掉了,还是以他的地位能够直接进行联系的唯二两个联络目标,因为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坏掉了。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终究是一个距离洛特比较遥远的问题,故而他决定暂且将之搁置一会儿,首先处理另一个距离他比较近的问题:他负责的火炮阵地,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这是比遥远的问题更不值得抱有希望的问题,因为这问题距离他实在太近了,只有一眼就能看穿的几十米。首先,毫无疑问的,他阵地上原本勤勤恳恳地(被迫)负责所有体力劳动的凡人奴工已经全死光了,他们孱弱的身体和约等于没有的防护手段令他们必然无法在如此烈度的爆炸之下存活;其次,在经历了这样一轮爆炸之后,阵地上能剩下的东西也实在乏善可陈了。
不必多想,所有的可燃物自然都已经至少烧焦了,不可燃的那些——比如土石垒成的工事或者陶钢精金打造的机械,也都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地面上不知为什么出现了两三个相连的坑,但以洛特并不怎么丰富的经验,他不是很想承认,这些看起来像弹坑一样的东西是由那些从天而降的细细蓝光造成的,即便他能凭当时惊鸿一瞥中留下的印象知道,这些坑洞存在的位置和蓝光的落点大差不差。
距离这些“弹坑”最近的一门炮已经彻底报废了,大概是在凡人奴工忙忙碌碌地换弹的时候,坠地的蓝光引发了炮弹的殉爆,就此将一架精致优美的战争机器变成了一堆略微熔化的扭曲废铁。隔得稍远一些的另一门火炮被爆炸的气浪原地掀翻了,自行底盘上嵌满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弹片或者垃圾,轮轴明显已经断裂,燃料箱的部位显然产生过另一次小规模的殉爆,也大概率已经报废,但歪倒下去的火炮却没准还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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